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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學會等待,最後的一線希望還是繫於南斯拉夫大使館門口。

拒簽已經不是第一次,每回我問簽證官,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什

麼資料?邀請函、財政證明、匈牙利居留…該有的都有,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拒簽?!

因為你是台灣護照,我們不給台灣人簽證。

 

灑淚最後還是放棄走公路去波士尼亞。

每日只有兩架飛機去塞拉耶佛,而且機場有時關閉,你不能猜測

何時開或關,只有碰運氣。

麵包魁儡劇場的彼得邀請我去參與他們在mess藝術節裡的研習會及演出。

他老往有政治危機的地方去。

去年我見到他時就跟他建議做做研習營給孩子,像他帶的那一套方

式給孩子真是再好也不過了。有時我真是對政治一籌莫展,去年他

在匈牙利凱奇凱梅特市的農場裡領我們整個月的課程,然後在街頭

的演出,另我領受到街頭人們的熱情及冷漠。他一直要我去幫忙,

只好答應,因為我對戰爭沒有任何想法。他說我應該更有體認才對。

所以這本台灣護照,就是簽簽簽證。

 

入冬,卻熱得發汗,到撒拉耶佛的每一天每日的溫差很大,

離機場附近的房子卻炸得同後現代劇場般簡陋。而我們在裡

頭表演。雖然只戰五年比不上八年抗戰浩大,可是路上行人坦克,

戰車軍機,備戰的狀態讓走在路上的行人有一種要隨時爆炸的恐懼

危機,緊張莫名。連我坐下來喝杯咖啡時,還時時注意是不是要有

逃跑的預備,一向運動神經不佳的我,還是早早準備的好。街上只

有馬克的交易,所以沒有換錢的黑市。

一早出發時,還跟往常一樣,什麼也沒準備就匆匆走了。出來這趟波折最多,

從邀請函到簽證訂機票。現在只希望平安就好。想到我寫得題目一開頭就是

某某人死於一九九七年,年滿二十歲。站在滿山遍野孤魂的墳墓山頂,我在

塞拉耶佛的朋友茉莉所執導的影片中,用上了孩子對於死的恐懼,對於爆炸

就如一個惡魔的來臨,臨睡前來敲它們的窗,窗戶關不住爆裂,關不住人們

對死亡的恐懼。窗戶成了藝術品。

 

戰爭中他們仍維持兩年的戲劇學校,坐著巴士,巡迴三十個城市,

在五成五米粒方塊的舞台。

 

這是我參預最災難的一次演出。這一生我痛恨戰爭,戰爭的

代價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像,無法全然的被撫平傷口。那滿

山滿谷的墳墓躺在我的腳下,淚就算乾涸,挽不回這些逝去的。

聽說圖書館燒了幾天幾夜。

舊時的奧運場地也闢來當墳場。

沒有觀光的心情,坐在土耳其式的咖啡屋裡

看人往來,教堂還是回教堂,滿滿禱告的人

後來收留戰爭流亡的人住在我家,幫他們逃難。

 

石頭睡人 是一個波士尼亞詩人寫一個士兵Gorcin的故事

 

Gorcin的士兵躺在這裡

他在祖先遺留下來的土地上哭泣過 活過

 連一隻蒼蠅不傷的我被徵召去戰場

白天和靈夜死亡 呼喚我

經歷無數的戰爭,沒有盾,沒有盔甲

那麼希望有一天這個苦難會停止

只有一個奇異的痛殺傷了我

沒有矛刺向我

沒有槍射我

沒有劍砍我

可那個苦痛卻殺死我

 我曾經愛過一個人

現在仍然是我的未婚妻

他們帶走她當奴隸

如果你遇到 Kosara

在如神的途上

請轉告她

我對他的忠誠。

 

石頭睡人的作者說

只有最傑出的詩人寫他們自己的墓誌銘。

以上寫於一九九七

 

匈牙利流浪的十多年裡,常常覺得這樣的生活是過不下去的。

一個人面對發呆、自言自語、孤單、遷移、辦居留、打零工、總是困難重重。

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也習慣不解釋。哪來那麼多氣力。

曾經有的兩架相機,一架是理光的老傻瓜在波士尼亞壞了。

另外一架跟我最久 Nikon FM 的機器相機。從大一跟著直到有一天被偷。

以前的日子,很多人無法想像,洗照片太貴,最後就照不起了。

最後也沒什麼過去。

 波士尼亞變成波士尼亞赫賽哥維納國,和克羅埃西亞、塞爾維亞、

蒙特內歌羅、斯洛文尼亞和柯索沃。都是前南斯拉夫。除了有首都

叫貝爾格勒得那個國家一直沒給簽,反正後來過邊境塞紅包也給過境。

我去的當時已經停戰了,只是戰事仍然緊張。

寫有關於當地劇場的事,刊載在某一期台灣的表演藝術雜誌裡。

我還記得為了跟他們要些相片刊在雜誌,居然開價一張一百美金,

沒理他。

彼得舒曼,今年九月將去匈牙利做講習,昨天才接到報名電郵。

他影響了我後來加入了街頭偶劇場的演出,在五年裡,到人們需要你的地方去。

 

石頭睡人是本詩集,寫有關於戰爭逝去的人的故事,我非常喜

歡讀,當初只翻譯了一首,也不知道書睡哪一個箱子裡。

心傷的事總是那麼美呢

 

很多的故事以後說。

下雨下雨下雨,每天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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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kk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